摘要：跨代創業是家族企業傳承和永續經營的核心問題，涉及到兩代企業家之間的資源整合和傳承創新。現有研究大多關注家族企業的獨特資源對創業的影響，但忽視了家族企業資源在代際之間形成的異質性結構及其在傳承過程中的動態變化，二代涉入帶來的資源異質性及其與一代資源之間的整合是組合創業的資源基礎，也是推動跨代創業的動力。本文從資源基礎觀的角度出發，探究家族跨代資源異質性及其整合對家族企業創業行為的影響。基于1999年-2012年中國上市家族企業的數據進行回歸分析，結果顯示：家族二代異質性的知識資源對家族企業組合創業有顯著的促進作用，而家族一代社會資本與二代異質性資源的整合也會正向影響家族企業的組合創業行為。分析結果還表明，地區市場化水平會負向調節知識資源異質性與家族企業組合創業的關系。本文結論對資源觀在家族企業研究中的應用以及轉型經濟背景下的組合創業研究有重要貢獻。
關鍵詞：家族企業/組合創業/跨代創業/跨代資源整合
作者簡介：李新春(1962-)，中山大學管理學院，中國家族企業研究中心，博士，教授，博士生導師，Email：mnslxc@mail.sysu.edu.cn，廣州 510275；張鵬翔，中山大學管理學院，中國家族企業研究中心，廣州 510275；葉文平，中山大學管理學院，中國家族企業研究中心，廣州 510275
基金項目：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重點資助項目(71232009)；國家自然科學基金資助項目(71172167)。
0 引言
家族企業的跨代創業是其保持創新活力、實現永續經營的關鍵。繼承者通過一系列創業行為不斷打破現有家族企業內外部制度的約束，利用新的知識與能力推行新的戰略舉措，避免因為第一代創業者創業精神的衰減而導致的組織剛性和組織失敗，實現家族企業的資源更新與成長目標[1]。由此可見，成功的跨代創業是家族企業在傳承中不斷革新、獲取競爭優勢的重要手段[2]。近年來，我國家族企業逐漸進入代際傳承的高峰期，如何實現家族企業的持續成長和創業精神的跨代傳承已經引起了家族企業學者和創業學者的高度關注。
組合創業是家族企業跨代創業的重要方式之一，也是家族企業在當前經濟轉型和進入新常態增長時期的一個重要戰略表征。組合創業存在多種形式，包括沿產業價值鏈的升級轉型，產品線和新市場的拓展，甚至結合電子商務和金融等新商業模式發展傳統產業，也包括脫離原有行業進行全新創業。然而，組合創業對家族企業持續成長的影響是復雜的，其對企業績效和市場影響力有著短期和長期下不同的作用，也并非一定會導致持續成長，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失敗的風險是存在的。
隨著對家族企業和創業行為研究的深化，學者們意識到家族企業是創業的一種重要的社會組織形式。同時，創業也不僅僅是家族企業生命周期中某一個階段性的戰略，而是貫穿于家族企業成長的整個過程之中[3]。這要求學者們在研究家族企業的創業行為時，必須結合家族企業和創業的理論，重視家族因素在創業過程中的作用。創業家族[2]、創業的家族嵌入觀[4]、家族企業組合創業[5]和跨代創業[6]等便是國外學者在有效整合家族和創業研究的基礎上，提出的用于分析家族企業創業行為的一系列理論嘗試。
資源基礎觀是研究家族企業創業的有力工具，上述理論框架都在很大程度上借鑒了資源觀的觀點。根據資源基礎觀的邏輯，當企業擁有有價值的、稀缺的、難以復制和可替代的資源時，企業會獲得競爭優勢，從而影響企業績效。基于該視角的家族企業研究把家族影響因素理解為家族企業的獨特資源。Habbershon等[7]提出了家族性的概念，并將其定義為由家族涉入帶來的異質性資源束。Sirmon和Hitt[8]進一步對家族獨特資源進行了分類，其中特別關注家族成員的人力資本和社會資本。這為后續的傳承研究提供了思路，即家族企業的永續經營取決于那些給他們帶來競爭優勢的異質資源在代際間的傳遞或轉移[9]。相似的，基于資源觀的創業研究也認識到創業者人力資本和社會資本的作用[10]。這種異質的無形資源不僅有助于新創企業建立競爭優勢，而且在成熟家族企業的組合創業行為中也能發揮重要作用[11]。
盡管資源觀的研究關注到家族企業相對于非家族企業的獨特資源，但很少深入考察這一獨特資源在家族企業中的結構及其變化。家族獨特資源的結構反映出資源在家族跨代成員中的分布特征和嵌入性，具體表現為家族企業代際之間的資源異質性。而資源結構的變化是指在家族企業成長過程尤其是傳承過程中，資源結構并非靜態不變的，它會隨家族二代①的進入而發生較大改變。本文沿著家族獨特資源的結構及其變遷的邏輯，重點關注傳承過程中跨代人力資本和社會資本的沖突和整合。
資源結構對家族企業代際創業的影響中，首要的是兩代家族企業家之間在資源上的異質性(多樣性)及其整合。這一整合過程既涉及到兩代創業者之間的資源差異，其在價值觀和經營理念上可能引起的沖突，是二代進入家族企業實施組合創業戰略的主要動因；同時，也考慮到家族一代的社會資本對二代創業帶來的促進作用，其超越行業范圍的通用性社會資本[11]對于二代組合創業奠定了資源基礎。在代際傳承的研究中，一代創業者的默會知識、社會網絡等都被視為組織重要的異質性資源，這些資源如何在代際之間傳承已經成為眾多代際創業研究的重點。但是在這些研究范式中，很少考慮二代本身的人力資本、價值觀以及其獨特社會經歷所帶來的資源整合和沖突，不難理解，只有將繼承者的個體特征與創業一代的隱性知識和企業家精神加以綜合考慮，才可能給出創業跨代傳承的真實圖像。二代不僅要繼承一代的重要知識和信息[12]，也要結合自身資源能力，適應新的競爭環境。
本次研究的理論意義在于：第一，關注家族企業代際傳承的創業屬性。突破以往只關注跨代價值傳承的思維，關注傳承過程中價值創造的過程，并提出家族企業組合創業是代際創業的重要形式。第二，研究家族企業中的資源結構及其在傳承過程中動態變化對二代進行組合創業的影響。第三，強調家族獨特資源的整合對家族企業創業的積極作用。